花轮秋里

『漠尚』我见犹怜

接原著打飞机奇遇记

略欧欧西




漠北君喜欢尚清华我见犹怜的哭脸。


众生万相,尚清华偏生得一张讨巧卖乖的笑相。哭泣时泪水喜忧参半,因为痛感而稍加真实了几分。


正被清理伤口的尚清华,又哭又闹腾,像个难产的老母亲,疼痛找不到宣泄口。


漠北君陪在他身边,递过去一只手,任他掐下刺目的月牙印,顺带着给他灌输温和的灵力。


他看着他,脸色白了又白,额上渗出薄密的冷汗,与刚才坐在木板车上颐指气使的样子判若两人。


治疗过程并不复杂,只是简单的清理、上药、包扎,却落得让一同陪护的漠北君,手心手背都被掐破了皮。


但他没有怪他,也没有抽走,他还记得尚清华说过的那句话:“我比你痛多了。”


漠北君小心谨慎的避开他那条被裹成粽子的腿,把他抄回破烂板车上,木轮嘎吱转动,他拖着他一步一个脚印,继续往北疆的方向走。


尚清华嗓子还残留着哭音,脑瓜靠着他的背,虚弱的提议:“大王,天色不早了,咱们今天肯定到不了北疆了,不如先找个地方住吧。”


于是漠北君又拖着与他高冷形象极其违和的破木板车,去附近的镇子上找客栈。


开房时他遇到了瓶颈。


开一间,他们孤男寡男的,他抱的心思早就不单纯。


开两间,他担心尚清华这个睡觉不老实的马大哈,睡着睡着从床上滚下来。


尚清华没钱,眼巴巴的等他拿主意,他斟酌片刻,问掌柜要了一间。


他怕尚清华跟个螳螂似的蹦跑了。


问就是小气。


他没急着领尚清华回房间,而是在一楼用了晚膳,点的全是鸡鸭鱼肉,各种家常小菜,专门为了他摆了一桌。


尚清华这一个月来瘦了很多,双颊都略有凹陷,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仍然神采奕奕。


他穿的还是出走时的那套衣服,摸爬滚打后磨的又脏又破,可谓是衣衫褴褛捉襟见肘。


凭良心说,他这副霜打茄子、雨打黄花的潦倒模样狼狈又凄惨,想象一下小燕子遭了难后灰头土脸的吃相,约莫着差不多了。


漠北君怕他噎住,给他倒了杯水,让他顺顺喉。 


他夹了一条鱼放进空碗里,耐心剥掉鱼皮,剖开鱼肚,除去鱼刺,再将挑好皮肉浇上汤汁,夹到他隆成山丘的饭堆上。


尚清华吃的急,嘴角沾了一粒米,漠北君指了指唇尾,尚清华顺着镜像摸到对侧的脸颊上,漠北君摇摇头,帮他捻过饭粒,自然而然的含进了嘴里。


气氛顿时僵硬,尴尬中透着暧昧,暧昧中透着尴尬。


漠北君干咳两声,交代他多吃点,出了客栈去街上的店铺转悠,寻思着给他买身衣服。


他不太了解尚清华的尺寸,不知按他少年时的身量买会不会大了。他个子很高,身材很结实,从他们认识起就突飞猛长,而尚清华只是象征性窜了一小截,就停止不动了。


漠北君从里到外,连束冠、配饰也给他置备了齐全。他回客栈找尚清华,尚清华正吃饱喝足的叼着狗尾巴草剔牙。


正是他威风凛凛坐在板车上,翘着二郎腿叼着的那根,经历了医馆动荡之乱,又安然无恙的回到了他嘴里。


漠北君把伤员抄起来,轻而易举的扛上楼。


患处不能遇水,尚清华只能在里屋凑合洗洗,漠北君在偏室等着,时而战术喝茶时而来回踱步,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。


只听得“扑通”一声,漠北君急忙推开门闯进去,就看见四仰八叉摔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尚清华。


一时间怒火攻心,又气又恼,忍不住数落起他的不是来:“你看看你一天天的,能干些什么,不方便不会叫我吗?笨死了!”


尚清华被他从一摊水渍中捞起,漠北君弯下腰,目光避开不该看的,直直盯向他的腿,好在伤处无大碍。


他松了口气,尚清华单腿着力站不稳,直晃悠,漠北君让他扶着自己的肩,由他来帮忙擦拭身子。


漠北君的手在他背后撩来撩去,掀起些许微妙的麻痒感,这样的被动教人无可奈何,好死不死脑子里又不合时宜的弹出瓜兄的忠告。


沈清秋语重心长道:“菊苣,你只不过是想等他把你绑回去一天轻轻揍三顿而已。”


“祝你老有所1哈。”


嗯,老有所依…依…1?


1你个大头鬼啊1!


漠北君的脸凑近了,抵着他的前额,鼻尖似有若无的触碰,皱眉道:“发烧了?”


量了片刻又移开,抓了抓他脸道:“没发烧脸为什么这么红。”


尚清华尴尬癌都要犯了:“哈哈哈应该是洗澡洗热了。”


漠北君道:“现在是冬天,我就在你旁边你会感觉热?”


尚清华差点儿咬上胡说八道的舌头。


还好漠北君没有刨根问底,拧干毛巾给他擦净身体,拿起亵衣给他穿好。


然后打横抱起来放在床上。


尚清华被塞进棉料厚实的被窝里,漠北君亲力亲为重新打了桶冷水,在屏风后面沐浴。


等等…大王刚才…是怎么抱他来着?


不是拎小鸡式的拎领子,不是扛麻袋式的扛肩上,不是夹小孩式的夹腋窝,而是…少女漫画式的公主抱?!


尚清华眼睛瞪得像铜铃,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头。


漠北君洗完澡,松松垮垮的穿着亵衣,从壁柜里捞出一套干净的被褥,在地面上打地铺……


尚清华不信邪的问道:“大大大大王……”


漠北君眼皮子都没掀:“话都说不利索了?”


“不是不是!”尚清华忙摆手:“大王,你这地铺…是给谁…铺的啊……”


“我自己。”


漠北君高贵冷艳的睨了他一眼,好像他要睡的不是简陋的地铺,而是雍容华贵的龙床。


大王居然把床让给他……


让给他……


床……



犹如晴空霹雳,尚清华被雷的不能言语,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十二分之惊悚。


愿意给他打回来,愿意给他下面吃,愿意给他买衣服,愿意帮他擦身体。


甚至还愿意睡地铺……


这这这这真的是大王吗?!莫不是被人给夺舍了?!


尚清华疯狂在心里做成龙抓发。


苦哈哈的日子他过惯了,突然要他这么轻松,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,能适应就有鬼了。


尚清华搓搓手,娴熟的阿谀道:“大王,我看还是您睡床上吧,天气这么冷您要是着凉了怎么办?”


好说歹说以后都是要跟他混了,哪有儿子睡地爸爸睡床,上司吃糠下属喝肉汤的道理?


漠北君反问:“我会着凉?我会怕冷?”


尚清华舌头直打结,许久没拍马屁手艺略有生涩。


他不气馁道:“大王,还是小的睡地铺吧,我这一个月风餐露宿天天睡大街,睡床反而还不习惯了哈哈哈……”


漠北君没有预想的被他逗笑,反而脸色阴沉,不是很高兴的看着他。


“风餐露宿?”


“嗯?”


“天天睡大街?”


“嗯!”


“这很好笑吗?”


“额……”


漠北君突然站起身,走到他面前,把他摁进被窝里裹得严严实实的,确保他半夜不会被冻醒。


他撩起他滑落下来的发缕,别在耳后,碧蓝的眸色淡如水彩,如同星河湾月,又恰似冷杉覆雪。


“这不好笑。”


“……”


“别再笑着跟我说这些,听见没。”


“唔…嗯。”


漠北君把他往里推了推,腾出一人的空位,拿起地铺上的被褥在床上铺平。


尚清华看着他动作,茫然道:“大王,你……”


漠北君在他身边躺下:“我改变主意了。”


“?”


“你睡觉不老实,我怕你砸到我。”


“…这…”


漠北君轻声笑了笑,虽说他笑起来也只是微微上扬唇角。


他说:“睡吧。”


这样的情况换在以前,确实没法让尚清华安心入睡,就算是同榻而眠也随时有可能被踹下床。


可他现在太累了,一个月都没睡个安稳觉,难得填饱了肚子,困意顷刻如山倒,沾上枕头就能睡着。


不多时传来轻微的鼾声,很小很轻,像懒倦的猫咪咕噜噜的打着呼噜。


漠北君侧头望他,那张朝思暮想的脸,就在他身边睡的香甜。


借着清亮皎洁的月华,可以见得他恬静安然的眉眼,天然去雕饰的容颜。流涌在空中的浮尘,反射着跃动的光点,平白为他添了几分宛如细画的精致。


他多爱这张脸,这具身,这个人。


眼前人是心上人,意中人是枕边人。


漠北君左手伸进他被子里,悄悄握上他的右手,不再是含蓄的一根手指,而是整个手心相抵,十指交握。


他曾遗失过他的音容笑貌,喜怒哀乐。悲欢与离合,由近及远;后又失而复得,由远及近。


这一回他想好好握着,攥紧了,攥牢了,再不分开了。


漠北君的眼尾漾开笑纹,如春柳拂水,捎带起河风的涩意。他完美清泠的五官不断靠近,凑在唇瓣跟前,贴的极其亲密,他若即若离的吐息,却不敢实打实吻的下去。


于是他的吻就落在眉心处,游离过那些他想一一眷顾的美好,沿着山根,飘过鼻骨,隔着空气的距离停在双唇上方。


最后竟是尚清华不老实的翻身,和他的吻对上了。


漠北君一动不动,血液从左心室泵出,奔腾过温度攀升的血管壁,情潮犹如呼啸,流淌着一汪雀跃的桃源,躁动未能被一吻平熄,再次渴求前轮回入右心房。


他舔过尚清华的唇缝,没有惊醒熟睡的人,得了甜头便愈想索取,舌头悄然钻进去,撬开牙关,扫过对方的颚顶,轮流攻占。


尚清华像被挠了痒痒,哼出甜腻的嘤咛,教得漠北君刚撤出来,又想接着吻上去。


理智是缰绳,勒回他摇摇欲坠的欲望。


哪怕只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,也填平了他心中深寂的沟壑。


情不知所起,先是从边角剥落,渐渐龟裂成缝隙,然后土崩瓦解,好像他不费吹灰之力,就摧毁了自己为了伪装而苦心经营筑起的堡垒。


这样的人,你挂在月钩上怕唾手碰不到他,悬在花枝上怕鸟儿啄伤了他,你不允许别人触碰,只有你可以欺负他,把他弄得啼哭,你必须承认,眼泪是装饰他的钻石,和笑容同样好看,不是吗?


所有能窥伺到的美好都不及他分毫。


漠北君摩挲着他的唇纹,指尖揉着嘴角。


期待明天也能看到他的笑。


多好看的笑脸,哭泣也同样令人怜惜。


我见犹怜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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